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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多浪漫


任田
我省天文协会在网上广招“漫友”(不是漫画之友,而是浪漫之友),集够1万人去看御夫座流星雨。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相当浪漫的举动,居然有个组织肯跳出来带领大家去浪漫,确实比一般的双人小浪漫更显大气磅礴。想这一万互联网上的散兵游勇,每个QQ和MSN后面各怀心思的表情,在一夜间集结成功,手无寸铁风起云涌地去海边集体望天,随着千万光年前发生的情景变幻,应景地拉拉小手,摸摸小脸,许个小愿,便心满意足、心甘情愿搭上一夜睡眠与80%感冒的可能,或正负5%被踩踏的危险,我不禁慨叹他们确实年轻经折腾。
上礼拜给一不算漂亮的学妹介绍对象,结果她嫌男的长相不好看,惊得我喷饭。我也年轻过,但不知为什么从没浪漫过。我偶尔也看韩剧,也和漂亮男生约会,只是从没想过要嫁一个RAIN那样的美男子,他们像倒影水仙花一样,一骂就恼一打就跑,忠实指数简直是负的。
倘若我生病的时候还有人要像韩剧中那样拼命地摇晃我,我是肯定要喷国骂的。我国骂的水平能让纠缠8年的男生掉头而去。所以我这人一点都不浪漫,自然也无法理解学妹被韩剧惯出来的浪漫理想。自打有夜观流星雨这样一种时髦以来,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呢,连月全食也是小时候老师组织“神奇大自然”才看过一次,那是作业。长大后我更熬不了夜,窃以为即使是听帅哥讲几车甜言蜜语,都不如一夜好睡,否则我会暴躁如狂报复社会。
想要多浪漫?我家附近有个小小的民间芭蕾舞剧团,女孩子们在客厅里练功的时候,长腿都要伸出阳台啦。我觉得如果有机会看看她们,没准能治好学妹的浪漫病。据说若不是门口贴了几张舞台照片,居委会宁愿相信这里窝藏着超生游击队。这些睡上下铺的女孩曾受到外国剧院的邀请,因为没有钱而放弃梦寐以求的旅行。她们团长是个陕西女人,开始组团只找到5个演员,其中4个是舞蹈学校的实习生,她一定一点也不觉得浪漫。于是有点悲愤的团长就在民房的客厅里示范脚尖转圈,当她停下来的时候,还要去银行排队交按揭。
热播《康熙王朝》的时候,团长组织大家排练芭蕾舞“康熙王朝”,反正窗外的音乐都是现成的。我不怀好意地想,礼拜天万众一心剁猪肉包饺子,是否也可以顺便排练“嘭嚓嚓”?看多了这生活与艺术的幕后戏,我想浪漫这东西,还是让别人演绎自己台下看看就好。
当妈做主
任剑琼
我有两个闺蜜。来自香港的大闺蜜,香港中文大学本科,加两个美国斯坦福大学硕士,学历足以吓跑一堆优秀男人。最让人自叹不如的,是她文化娱乐通吃,对时尚风潮也绝对掌控。在各种场合,基本上她一出场其他女性就明白,关于品牌,真正的活字典在这儿。
大闺蜜说,这全靠她妈妈一手调教。她妈妈当年在香港,靠自己打拼从草根跻身富豪行列,管教子女就当管理公司。大闺蜜和我“感情笃深”,如果不接我的电话,最大可能就是,她在和她妈妈通话。常常是事后打回来,上气不接下气但又不失大家风范地说:“刚咨询完我妈明天的发布会怎么穿。还好,里里外外怎么搞都问清楚了。”我很奇怪,在外事业有成,却要打长途回家请示怎么穿衣服?大闺蜜解释:“其实还好啦,自己穿衣总有些心得的。可问一下我妈,这样心里更定些。我还好啦,我弟在加州,遇到大场合,也是要征求妈的意见。!网址163164.cn 微信1631640 QQ3149886


我因此对大闺蜜的妈妈颇感敬畏。有次我要出远门,和大闺蜜说好吃个告别饭,她说为我准备了礼物我说我也是。见了面,两人各掏出一条“荷马氏”丝巾,“美女所见略同啊”!结果因为她说了句“正好我妈这几天在上海,让她看看你的眼光”,我顿时紧张起来,后半段饭吃得支支吾吾。要是闺蜜妈妈觉得我选的丝巾不入流,用大闺蜜的话说,我将“情何以堪”哪。
闺蜜就是闺蜜,吃完饭刚回到家,短信就来了:“妈说你好眼光耶!”——感谢闺蜜妈妈!感谢CCTV!感谢世界和平! 址163164.cn 微信1631640 QQ3149886

大闺蜜的住房绝对是豪宅,第一次造访,她说得最多的却是:“妈妈选的灯,妈妈请人种的植物,妈妈觉得这样子其实还不该请客人来,实在还不成样子”云云。随口问道:“妈妈什么时候为你选好老公?”大闺蜜吞吞吐吐:“她还没有特别中意的。!网址163164.cn 微信1631640 QQ3149886


站在大闺蜜豪华的厅堂里,看她细心地把薰衣草香精倒入香炉,然后仔细遴选出一张爵士CD放进音响,我对她说:“想象不出,什么样的男人敢娶你。”大闺蜜不紧不慢地说:“我已经把尺度从正负5岁放宽到正负10岁了。只是,大我10岁的,肯定想找个比我更年轻的小蜜,小我10岁的……和我过几年可能还是想找个小蜜。想想结婚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。!网址163164.cn 微信1631640 QQ3149886


过几天,大闺蜜打来电话:“我妈来了,见一面?!网址163164.cn 微信1631640 QQ3149886


“这个……我觉得,我还没准备好。”这已经是用了N次的理由了。
“兹事体大,可你也太紧张了吧?”沉吟半晌,大闺蜜认真地说:“要不然,你和我妈先互换一张照片,这样见面时就可以轻松些。!网址163164.cn 微信1631640 QQ3149886


目不识羊
袁晓厨
刚到法国时,法语词汇量非常有限,只会几句最简单的你好、谢谢、再见。去附近的超市买菜,因为目不识丁,转悠半天,只能根据食物外观来判断是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,再根据包装及价格差异来判断同类产品的不同品质。
那天想着储备早餐,走到奶制品货架旁,发现法国牛奶不贵,最便宜的1升纸盒装牛奶售价不到1欧。窃喜之余,在众多品牌的奶制品间溜达,最后选择了一种价格适中的1升盒装奶,外包装上是一片茂盛的草地,一只可爱的卡通动物正埋头吃草,看起来很绿色很营养很健康。
第二天早餐,打开那盒“绿色奶”,喝了一大口……不对,感觉很奇怪,不是牛奶的味道,难道过期了?看了看包装,有两行蓝色的字,显然一个是出厂日期,一个是保质日期。虽然认识的法文不多,对付这种数字和常识还是够的,并没有过期呢。再仔细看包装上的字,翻出法文词典——我的天,原来前一天买的是羊奶,包装上看起来很健康可爱的卡通动物是一只山羊!可怜我自小就受不了羊膻味,一向不沾羊肉,这次因为文化程度低导致羊入我口,算是个人饮食史上比较惨痛的一个教训。
为了避免羊肉炸弹事件再次发生,我集中学习了羊排、小羊腿等单词,但一时还记不住法国那些奇怪奶酪名字代表的意思,这使我注定不能彻底摆脱羊类食物带来的厄运。一次,在学校饭堂,带血牛扒和披萨之间,我选择了看起来很安全的披萨。想不到一放进嘴里,那只绿色动物马上卷土重来,我的胃顿时开始上下翻腾……热爱奶酪的法国人居然发明了如此古怪的羊奶酪,还这么有创意地把法式羊奶酪放进了意式披萨里,这倒是讨好了既喜欢羊奶酪又喜欢披萨者的胃口,却苦了我这样“食羊不化”的人。
可怕的羊奶酪事件使我不仅不接受羊类食品,也对奶酪有了心理障碍。而这些都是法国人引以为豪的美食,在他们眼里,北大西洋风味的羊排、小羊腿和各种各样的奇怪奶酪简直美味极了。19世纪的法国美食家Brillat
Savarin总结奶酪的审美效应说:“一席没有奶酪的丰盛晚宴,犹如一位失去一只眼睛的美女。”可是在我看来,那些绿色的灰色的奇形怪状的诡异奶酪,闻起来如同臭袜子一般,无论法国人怎样盛赞它们的美味,我都是断然不敢尝试,至少不敢“主动”尝试。
这就是所谓的“口味国籍”或者“某国胃”吧,就好像法国人会拒绝我钟爱无比的各种口味的牛肉干和臭豆腐。
骑自行车飞驰
独眼
出租车里听广播,“小的本住在故宫边儿,一搬搬到天通苑,买了爱车考了本儿,自己当自己的驾驶员……”忽然想,现在大家都不怎么骑车了,太长……生活的战线。
1980年代早期,电视里总一遍遍出现北京人骑自行车的镜头。人们穿着蓝绿灰中山装,嘴里哈着气,骑黑色的自行车,背景无一例外是长安街。旁白或轻松或沉重地,说些让骑车人不痛不痒的话:“我们的祖国……”抑或“我们的北京……!网址163164.cn 微信1631640 QQ3149886


我第一次跟我爸上街练车,从日坛附近一个罕见的高坡上飞速冲下来,慌了手脚不会捏闸,撞倒正经过胡同口的骑车妇女。她从地上爬起来的速度比我还快,叉着手理所应当地刺我。堪称奇迹,她和她的车一点事儿都没有,她只好顶着一头“我怎么这么倒霉”的乌云走了。我沮丧地跟在我爸后面准备骑上那辆旧车,却发现车的斜梁断成了两截。
想不起我们那天怎么回家的,只记得我爸说:“学车都这样,一开始不会,骑得慢;接着觉得自己会了,骑快了,不知道怎么把速度降下来;撞两次就自如了。”第二天我爸在工厂里把车梁焊上了,毕竟是辆粗壮的白鸽女车,他们结婚时买的。
后来果然慢动作一般却停也停不住地撞了两次人,我跌倒在地,对方震惊地瞪着双眼,我爬起来赔礼道歉,心里想:这回就自如了。
整个夏天都在骑车,握着车把,胳膊全晒得黝黑。正是那时候爱上了跟人赛车。骑自行车,是我惟一能跟别人较量的速度。只需要在等红灯时,跟看中的对手用眼色示意,比赛就开始了。没有明确终点的比赛,直到有人拐向别的路上,胜负立判了然于胸。
印象最深的,是和一个老外比赛,他花白头发,车座上绑着个打字机之类的东西。我们猫着腰飞快地蹬着,从复兴门一直沿着长安街向东,直到我拐弯他继续冲向建国门。大概7公里,过程却比想象中冗长,都默默地不肯服输,一旦被红绿灯重新限定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就互相瞄着运气。这么重要的比赛,结果却记不清了,大概是我赢了?我试图拐弯的时候,他风驰电掣从我身边驶过。我记得他微趴在自行车上愤愤不平的背影。
骑自行车最美好的路段,一边是中南海一边是北海,眼前是故宫的护城河和角楼,总有小风儿吹着,传来“海”水的腥甜和太阳晒出的土气混在一起的味道,满鼻子满嘴,不难受。如今,我路过那一段,总是坐在出租车里,堵着,摇开车窗全是汽车尾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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